第66章 矛盾

尴尬的沉默。

连自我认知很迟钝的徐言赫都感受到了车厢内又闷又压抑，索性他把车窗全部放下来，因为周围都是山和雾，小镇的晚上格外的湿冷，虽然温度骤然降低，但徐言赫终于不再觉得烦躁了，反正车后面两个人也没有提出异议，他也不准备关窗了，冷静一下才是现在大家都需要的。

而梁栋知道陈景落一定是生气了。

虽然他也很生气，一开始看到来找自己的景落他还是很感动的，本想前面的事情就此翻篇，没想到后面还跟着徐言赫。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沟通的了。

“你真的什么人都没看见？”徐言赫忍不住想打破这令他不适的窒息感，而且他也确实想问问题，于是试图跟梁栋搭话。

“没有。”梁栋虽然口气不耐烦，还是选择了回应。虽然他撒了谎。

徐言赫还想再问，但又觉得可能确实问不出来，干脆作罢。他们在林子里找到了蹲在树底下的梁栋，也问刚刚的大叫是不是他，以及他有没有遇见什么事，梁栋完完全全就是闹别扭，什么也不说。

离开林子后他们发现那辆车已经不见了，徐言赫简直郁闷到极点，他知道景落应该更加不爽，虽然这些也不是梁栋的错。景落当时甚至想再返回林子追查，被他制止了，毕竟平松什么情况他俩都不知道，如果遇到危险他一定不好跟老祝交代，还是回去先跟老张同步信息，准备好工具再来勘察。

“徐警官，虽然忙了一晚上都很累了，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。”到达局里大家下了车的时候，仍然留在车里的景落突然叫住了徐言赫。“但我有要紧事，可以送我去最近的车站吗？我查了一下可以赶早班的火车回去。”

“啊？可以是可以，不过为什么...”徐言赫疑惑起来。

“有些事情准备去确认下，你留在这里跟老张他们好好勘查林子，寻找平松。”景落自顾自的交代这些事情，也表达了完全不需要梁栋的态度，“对了，一定要确认林子跟哪些居住区接壤，然后去查一下哪些地方，有收获后我们及时同步信息。”

“好的。”徐言赫也不准备再追问了。

“还有，买女老师画作的人的信息，查出来了也给我一份。”景落又回忆了一遍需要的东西，“如果还有什么我们再沟通，总之辛苦了。”

徐言赫重新跳上了驾驶座，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仍然不准备开口的梁栋，只好轻叹口气，关上了车门，当车子发动的时候，梁栋扭头进了屋子，而景落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，似乎已经陷入了不想被打扰的沉思。

“请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啊？”陈多多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开心，毕竟终于被通知可以回旅店了。真是奇妙，明明小镇才是自己长大的地方，但现在所谓的远方反而更让她有归属感。

“随时。”老张合上了档案，递了过去。“记得保持手机通畅，可能还需要后续的配合，不过问题不大。签个字吧。”

“好的好的。”陈多多赶快签好了自己的名字，转头看向了梁栋，“那我们下午走？”

“我先送你去车站吧。”梁栋终于舍得说话。

“那你呢？”虽然陈多多并不知道一大早黄世仁就迫不及待赶回去的原因，但她从诡异的气氛里也隐隐感到，似乎梁栋他俩出了问题。

“你们什么时候去林子？”梁栋看着徐言赫，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坚决。

“等下就去。”徐言赫早已明白这人无论如何也是要跟过去的。

“你们先忙正事吧。”陈多多也看出了梁栋瞬间的犹豫，“我可以自己去火车站，而且我本来也想下午走，没事。”

“抱歉了，那一路顺风。”梁栋松了一口气，拍了拍陈多多的肩膀，“我们回去再见。”

“嗯。”于是陈多多看着这两个人急匆匆的跳上了车便先行出发了。

还是不要奢求太多了。陈多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，默默地点了点头。对她来说不管是记忆里的平松学长还是现在的梁哈士奇，只需要保持这样就可以了，这些鲸鱼早晚还是会潜下深海，对于不会游泳的她来说，多靠近一点都会窒息。

就像苏醒过来的那天，熊熊的烈火在她身后升起一样，差一点就会把她吞噬。

韩振勋看见景落的时候吓了一跳，完全没想到这孩子怎么会憔悴邋遢成这个样子。

“你几天没睡了？”

“我要见林珠珠。”这是景落说的第一句话。

“可以是可以，不过...“

“现在就要见，麻烦您了。”景落站在韩振勋的门口，抱歉的鞠了一个躬。

“等我换掉睡衣，二十分钟吧。”而韩振勋只能拼命揉揉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和惺忪的睡眼。

还是熟悉的桌子和熟悉的房间，林珠珠仍然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懒洋洋的不停扭动，似乎一刻也停不下来，她和那支视频里的样子并无太大差别，永远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。

“平松是谁？”景落单刀直入。

“不认识。”林珠珠回答的很迅速，丝毫没有迟疑。

“你为什么会在平山工厂？”

“说了多少遍，我迷路了。”林珠珠不耐烦地把瘫在桌上，头枕着伸直的手臂，又长又浓密的头发全部拨向一边，露出白皙的脖颈，而上面布满了肉眼可见的青蓝血管。

“谁带你去的，是平松吗？”

“说了不认识，你好烦啊。”

“你是从小镇过去吗？”

“没去过，那是什么地方。”

“你为什么要给韩教授发视频？”

“我无聊。”林珠珠愈加不耐烦的抬起头看着单向玻璃，“我要回去！快点结束谈话！”

而玻璃外其他人员更加无奈的看着韩振勋，毕竟林珠珠这口供已经说过很多遍了，韩教授带着这个小年轻人又来问一遍不知道是何用意。虽然韩振勋也很迷惑，但他还是做了一个平复的手势，希望大家再等等。

景落把身子前倾了一点，然后摆了摆手示意林珠珠靠近，似乎要说什么悄悄话。林珠珠果然好奇起来，赶快靠近。

“吃了很多苦吧。”

“什么？”林珠珠疑惑起来。

“死过一次却活过来是什么感觉？”景落直接摁住林珠珠的手，防止她听到这话后，身体想要后退。

“不对，你不是死而复生。”景落再次审视了这个人，一瞬间他知道，藏起来的那家伙又出现了，“你从来没有活过...”

就是现在！景落把手放在了林珠珠的额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