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感觉很奇妙。

没有回头。

赵牧一却能清楚感受到后背有人窥伺！

他知道。

这应该得益于他已经步入到气血圆满阶段。

不仅提高了自身五感。

外界的变化，也能够更敏锐的捕捉到。

他很确定。

对方定然没怀好意。

秦国是有宵禁的，律法上更有规定，若是深夜过路，哪怕被正卒格杀，也只能自认倒霉。

不过。

随着时间推移，秦国的国力越强，对宵禁的管束，也越放越宽。

在咸阳城。

只要能在亥时之前，都能自由活动。

到了新年。

还会放宽到子时。

他是因为要见张松柏跟易萧，才拖到现在。

对方呢？

他并未急着打草惊蛇，脚步只是顿了片刻，又继续前行。

平稳的没表现出任何异样。

脑中。

则是在疯狂思考。

吕相已死，又有谁在关注他，谁会对他起杀心！

想了许久也没个确切的结果。

不知觉中。

他已经到了回小晏姐家的巷子口。

连忙加快了脚步。

片刻后。

巷子口响起一声轻咦。

唰——

几乎是同时，一道人影现身，用胳膊锁住了出声之人脖颈。

手臂上，青筋如同长虫般匍匐，血肉犹如被火焰炙烤，在冬夜里散发出白茫茫的雾气。

“谁派你来的！”

赵牧一低声吼着，锁住对方的胳膊，又加了一分力道，并缓缓收紧。

大有直接将对方当场勒死的意思。

对方拼命的想要发声，最终只能从喉头挤出一些奇怪且难听的音节。

他依旧不愿放松。

父亲说过。

作为一名狱卒，不仅要有审讯犯人，看守犯人的能力，还要学会追查犯人动向。

因为。

一旦犯人越狱了。

没有及时解决的能力。

轻则饭碗不保。

重则全家人头落地。

当然。

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出现，他父亲审讯后都不忘将犯人的一条腿打断，从根源上解决越狱的问题。

这一次。

他也是利用了这些知识，故意留下一些脚印，而后藏匿，骗跟踪者出现。

至于正面搏杀。

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。

计谋。

自古以来都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能动脑子解决的事，没必要置身险地。

咳咳咳——

眼见对方的脖颈颜色都快追上他的手臂了，他立马松开力道，对方大口呼吸着冷气，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。

下一息。

对方的咳嗽声又戛然而止。

因为他利用换血之法，强行送了一些气血到对方体内。

剧烈的疼痛。

让对方全身瞬间绷直。

大脑清醒了。

却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
“接下来，我只问你三个问题。”

“答错了或者让我不满意，你都会死！”

他冷冷的威胁一番。

对方拼命点头。

他旋即问出第一个问题。

“你刚才想杀我？”

对方飞快摇头。

“我认不认识指使你的人？”

对方再度摇头。

内心正松了一口气。

忽然感到心口无比疼痛。

低头一看。

竟是一把压衣刀刺穿了心口。

鲜血溅射的同时。

也抽离了体内的温度。

“为……为什么！”

死之前，对方总算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。

他冷冷的抽出匕首，并未回应。

其实他也很无奈。

也不知道是谁教的。

总有人喜欢到了最后一刻，暴起发难，好像这样敌人就会放松警惕，成功率更高似的。

见过他暴露实力的人，那肯定是不能活的。

早死晚死都得死。

他只能在对方最放松的时候来上一刀，免得自己后面又要多费些力气。

反正他已经得到了答案。

不认识他的人，就证明有人盯上了他。

且不说对方到底愿不愿意告诉他，就算知道名字，他暂时也没办法报复。

所以。

知道这些，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。

唯一的问题。

就是他杀人经验实在太少，没什么野外抛尸的经验！

有些头疼。

五日时间匆匆而过。

赵牧一踏上了前往骊山的道路。

他本来早就该动身了。

想着多观望几天。

一观望。

咸阳城内，还真有了动静！

一群群特殊的富商，结伴离开咸阳。

根据西山传回的消息。

这些人里，绝大多数都是女眷。

他知道。

恐怕是外臣察觉到了风向不对，已经开始安排亲属了。

他再不动身，怕是就晚了。

也许是外臣打了招呼。

这一群特殊的富商离开时，正卒都不仔细盘问了。

倒是方便了蹭车队的他。

马车咿呀咿呀的晃着。

他坐在货物堆上，戴着人皮面具，闭目养神。

小巷子口杀的那人。

尸体他只藏了一天而已。

第二天。

就交给了西山的小兄弟们。

不得不说。

饿了一整个冬天的咸阳城的野狗，牙口着实厉害。

当他再度看到那具尸体时，已经是一堆碎骨。

怎么拼，都拼不出完整的骨架了。

更别提留下什么能够识别身份的特殊的标志。

而对方的脸。

则是被他给割了下来。

这是他上次骊山之行后，养成的好习惯。

但凡经手的尸体，必定把脸皮割下。

虽不会制作人皮面具，但想让它不腐烂，还是挺简单的。

割多一点。

说不定。

未来的某一天，他就能用上了。

现在他用的人皮面具，是最不起眼的一张，但也只能维持抵达骊山之前。

骊山内。

指不定有多少认识这张人皮面具的，可不敢鲁莽行事。

车队行了半日，即将路过骊山。

速度也放慢了不少。

后面更是干脆停了下来。

“都休息！”

“给马喂料很快，时间不多！”

领头的喊了句。

各个马车，一下就有了动静。

或许是想看上咸阳城最后一眼。

下了车厢后。

一位位女眷就站在那，眺望着那座已经看不大清的宏伟城池。

“你也是去骊山的吗？”

此时，一位俏生生的女子在赵牧一耳边出声。

他转过头去。

一时无言。

“这张锅盔牙子给你的，爹爹说吃了一天都能不饿。”

“要不够。”

“我这还有很多！”

俏生生的女子，递过来一张大饼，怕他不要，还特意解释了几句。

“谢谢。”

他瓮声瓮气的道了声谢，接过了饼。

第一次有种，世界居然如此之小的感觉。

这位女子，不是别人，正是昔日差点与他有一段姻缘的小妮子，叶芷晴。

他低头看了下自己。

伪装跟高明搭不上一点边。

为此。

只能尽可能的穿些破烂衣裳，搞些污秽遮掩。

若是细看。

还是能看到他脸颊跟人皮面具贴合的明显痕迹，以及脸部不算太严重的比例失调。

着实不太想继续跟小妮子聊，以免暴露。

小妮子却出乎意料的一屁股坐在了载着货物的车板上，长长叹了口气。

“老爷爷，你知道吗。”

“其实我的意中人，是一位英雄！”